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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焱渊焱互攻】碧落承欢番外⑱

       八月天暖,外间雨后初晴,御书房中却散着些冷意。

  午后父皇总会召见应渊议政,这个时候去,是能见他一面的。

  “焱儿这段时日功课确有不少长进,不错。”

  齐焱谦逊道:“都是帝师教得好。”

  应渊在御书房旁的桌案上整理折子,侧颜被投进窗的光一照,清冷中添了三分暖色。

  他没有转过来,但齐焱知道他听见了。

  “帝师肯费心照拂,是你的福气。再不过不久你也该上朝议政了,莫要让朕失望。”皇帝道。

  齐焱应声道:“儿臣明白。”

  皇帝翻着齐焱的策论,道:“焱儿这篇策论写得不错,倒与前几日承煦那孩子写的有异曲同工之妙。”

  “回父皇,是萧将军前些时候借了儿臣一本《读史纪要》,儿臣读了之后很受启发,才写了这篇来。”

  “读史纲要?这本书不错,不过朕听说他求来这本书才不久,竟就舍得借给你。”

  齐焱一愣,道:“儿臣不知…”

  皇帝一笑,意有所指道:“上次也是他与小九见义勇为,他倒是个不错的孩子。”

  齐焱僵了半瞬,第一反应却也不是答话,而是抬眸看向应渊那侧。

  那旁顺着窗走进来的风轻扫过藤木桌案上的纸张,几张宣纸被吹得掀起边角。

  应渊停了一停,去将那窗合上。

  齐焱将头一低,嗫嚅道:“儿臣不知道…”

  “你以为他如何?”

  “将军……将军人自然是极好的。”

  “玉峥,”皇帝微侧过身,饮了口茶后道,“你瞧着这孩子秉性如何?”

  齐焱心中一紧。

  听父皇言语中别有深意,如今又过问应渊,想来是真有为他定下婚事的想法,齐焱慌忙抬眼看他。

  应渊放下手中文书,向皇帝一揖,静道:“萧将军秉性纯良,能力颇斐。臣以为,”

  内室过了一瞬的静,带着沉意的龙涎熏香安静吐息。

  “可为太子妃之选。”

  齐焱听清这四个字后,怔怔看他,而后听得父皇笑着开口:“焱儿觉得如何?”

  “我不要!”齐焱脱口而出,见父皇探寻地瞧过来,被迫敛了些情绪,“儿臣是说,儿臣还小。”

  皇帝微皱眉:“你不小了。从前为着一个徒有虚名郡主尚能寻死觅活的,如今却瞧不上一个拥有实权,能力卓绝的将军?”

  “萧将军极好,是儿臣配不上,”齐焱抿紧了唇,“儿臣就不打扰父皇了,先告退了。”

  齐焱说完这话就径直出了御书房。

  皇帝脸色寒了几分,半晌叹了口气。

  御书房安静下来,皇帝按着眉心,缓道:“这孩子真是倔。”

  “陛下息怒,太子殿下只是年幼,尚不知陛下苦心。”

  “还是你懂得,”皇帝点点头,叹息道:“两年前徐家的事,朕是憎徐若清有逆心不假,却也对他母子二人有愧。焱儿心中对朕有怨朕明白,朕也不欲与他一个孩子计较。他从前瞧中那齐络,朕不允便是觉着齐络的父亲心思不纯,可他倒好,朕不允什么他非要与朕对着干。如今朕让他做什么,他倒不肯了!”

  听到皇帝提起徐家旧事,应渊轻低下眸。

  晚夏暖意式微,应渊却觉得殿中很热,像是有灼过烈焰的尖刀划过寒冰,把一切深埋的东西重又暴露出来。

  隐秘的苦楚钻心,竭力将人的意识拉回清醒。

  “他心思那样单纯,朕只希望他能得一世安乐,也算是朕对他母后的补偿了,”皇帝想起那年,徐皇后拖着病体在雪地里跪了一整个日夜的模样,眉眼中现过一丝不忍,“朕瞧着承煦那孩子心性率直,自能给他这份安稳。”

  “萧将军定能守住边疆这份安稳,珍视陛下皇恩,这对殿下也是好事。”偌大的内室里,应渊嗓音理智平静。

  “你通透,可这样简单的道理他却不明白,”皇帝看向应渊,“他敬你为师,想必你的话,他是能听进去的。”

  初晴难得,不过半个时辰,天边又挂上翻滚层云。

  乌浪低沉,像是又要下雨。

  应渊默了一瞬,似乎听见外间雨珠坠地的声响。

  他轻声:“臣遵旨。”

  夜间,净月司静极。

  陆景瞧着外间天色猩红,道:“大人早些歇息吧,明日怕还是要落雨。”

  这段时日净月司大小事务不少,应渊几乎很少出宫回府,然而从净月司到前朝上朝,是要避过内宫绕路的。

  若是落雨,几乎要走上大半个时辰。

  “怕是还歇不了。”应渊看了眼窗外,淡道。

  似是要回应他的话,陆景还没等再说什么,门外就传来一阵急急的脚步声。

  “你什么意思?”齐焱将净月司的门一把推开,抬眸去看他。

  应渊撂下手中的笔,抬眼温声:“殿下来了。”

  陆景识时务地退下,替二人带好了门。

  内室陷入一阵诡异的沉默,齐焱气极:“你明明知道我对他无意,你为什么还要替他说话?”

  “陛下说得不无道理,萧将军确算得上良配,殿下。”

  “良配,”齐焱轻笑了一声道,“你们考虑旁人的终身大事,动不动就权衡利弊想着门当户对,可真正考虑过我心中怎么想?”

  “殿下还年幼,遇见的人如风起云落,一辈子的安稳才最重要。”

  齐焱气极反笑,在净月司原地转了三圈:“我真是不明白你。所以,如果我选萧将军做太子妃,你半分感觉都没有吗?”

  是气得狠了才问出这话,话一脱口又觉得难堪,齐焱只紧紧盯着他,目光一动不动。

  应渊静默了片刻,笑答:“只要殿下幸福。”

  似是齐焱的错觉,应渊这一笑,包含太多内容。

  世人常说的爱恨嗔痴,他在他身上浑然看不见,他就像世上最温润的玉,触不热,时时都是最清醒的温凉。

  他身上有肯为他做一切的决绝,却偏偏没有捆束和占有。

  这世上的大多亲密关系,是离不开私心的。

  可他没有。

  但他总倔强地觉得,他的真心不应该是这样的。

  他一定藏起来了什么,不想让他看到,一次又一次把他推开,是为着什么他不明白也理解不了的顾虑。

  “应渊,今天这些话,我只问你一次,”齐焱眼睛有些发红,开口,“你口口声声是希望我幸福。但在你眼里,却也只有我的心思最不重要,对吗?”

  外间一声惊雷划破天际,豆大的雨珠落下来。

  净月司内明暗半面,应渊眸色深沉瞧不真切。

  “殿下的心思,应某自然最看重。”

  窗外雨声淅沥,齐焱的心跳却比雨声还乱。

  齐焱凝着他,深吸了一口气,话语中倾注了过往十几年都不曾有的勇气。

  “那我的心思,你问过吗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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